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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富贵说他遇到我母亲时是一个夏天,当时三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子往前走。
女子穿着一袭天蓝色的长裙,扎着一个高马尾,皮肤白得像野外盛开的不知名的小白花。
姑娘看着林富贵的眼神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既怕人靠近又希望人安慰。
富贵在石头村周围从来没见过女孩子穿裙子,从来没见过女孩子皮肤嫩得仿佛弹指可破,从来没见过女孩子牙齿可以白得亮眼。
西北高原地区风头大,日夜温差大,缺水,水源氟含量高,所以女孩子被晒得普遍脸上长满雀斑还呈现出高原红,牙齿偏黄,有一些从小缺钙,还长成罗圈腿。
见到母亲时林富贵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大概开始对美有了追求。他一下子就被这个女孩子吸引了。
从女孩子那惊恐不安,茫然无助又藏着一丝倔强的眼神中,林富贵读出眼前这四个人关系绝对不正常。
林富贵走近三个男人,借故搭讪,三个男人先开始还躲躲闪闪,但富贵这么多年做生意,也算是颇能看出几分人的心思,一会功夫就和他们混熟了,把他们的话套了出来。
原来这个女子是被拐卖到此地的,原本说好的卖家是一个光棍,出3000元高价,但拐子带人来时已是说好的一年之后,光棍娶了村里的寡妇,这个姑娘只能另寻买家。
拐子们言语间透露出这个姑娘太过倔强,性子又烈,逃跑被抓回来毒打,接着再跑,无奈只能三个男人押送,防止她逃跑。
林富贵凭着生意人的狡黠一眼就看出三个人的无奈。论说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愁买家,但要寻找合适的买主得花时间,而这姑娘眼里偶尔闪过的光告诉大家她随时会再跑再喊叫,即使被打死也不放弃。
五个人相遇的地方是一条土路,那四个人也是骑着两辆自行车,可见他们的窝点离此处并不远。如果林富贵不出手,姑娘很快会被带回他们住的地方,他可能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了。
林富贵脑子转动着,他的眼睛偶尔从姑娘身上扫过,她坐在其中一个彪悍的男人的自行车后座上,腰上绑着一根绳子,和男人链在一起。
风吹起裙摆,腿上的伤触目惊心。可能怕影响售价,脸上和胳膊上裸露部位并没有伤痕。林富贵在心里转着主意——必须把这个女孩子带离这些人。
林富贵想起了他的堂哥——比他大几个月的林拴住。拴住也已经三十了,还没有娶亲,他决定带他们回石头村。
后来拴住能够1800元买下母亲,也和富贵分不开。他以一个生意人的精明,暗示这三个人如果这个姑娘不赶快出手,她闹腾起来出了人命,不仅钱拿不到,还得吃官司,那三个人也就急急卖了母亲离开了。
林富贵说那三个人之所以贱卖母亲,除了他的游说,可能也是真害怕了,因为他们很快就领教了母亲的厉害。
那三个人走了之后,母亲不吃不喝,寻找一切机会逃走。村子里姓林的人很多,因为母亲各种逃跑,让人们生出无穷的斗志,感觉林拴住一下子人气高涨,帮他的人越来越多。
母亲只要人靠近就打,打不过就咬,咬不住就声嘶力竭地喊,折腾得没有人样,但依然虎视眈眈,随时准备逃跑。
林富贵说他看着心疼不已,很多次都想放了她算了,但也只是想一想,放了她首先二婶和拴住就不干,再就是自己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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