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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刚过了一半,医院里便洋溢着腊月的忙乱气氛。
住院患者中能勉强出院的,都想在年前出院。到了繁忙的腊月,待在医院里也觉得情绪不稳。当然,像老人和小孩等用不着忙的人,多数是在家过年,年后再回来住院。
然而,能够满足个人意愿出院的人,只是那些病情较轻的患者。不管你个人多么想回家,只要病情严重,就别想回家过年。
412号的石仓由藏就是重病患者之一。
进行了以假乱真的胃切除手术后,由藏一时觉得病情好转,可最近一段时间病情确实恶化了。
病情恶化用“确实”两字也许很可笑,但按作为医师的直江的预测来说,就是这么回事。
直江的确预测过由藏只能活到年底或到一月初,并告诉了他的家属。他的预测顶多差上半个月,那么,由藏的死期确实逼近了。
仅做了在皮肤上留个伤口的假手术后,直江对他的死期就更清楚了。
眼看就要到十二月二十日了。如果直江所预测的活到年底是正确的,那么,由藏的余生只有十天了。即使算进误差的十天,也只有二十天了。
最近,由藏不用说上厕所和洗脸,就连坐在床上也觉得困难了。护理人有时是他的妻子,有时是大儿媳,在更换睡衣时则必须由护士协助。他瘦得皮包骨的躯体很轻很轻,已无力自己活动了。
原来曾是七十公斤左右重的健壮身体,在十二月初勉强能上厕所时已降到四十八公斤,现在也许在四十公斤以下了。本来黝黑的健康肤色渐渐发黄,并逐渐变黑,没有一点光泽。
他的肚子略微比肋骨突出的上半身大些,并不是因为有肉,而是因为腹中积水。癌不仅在胃里,还从肝脏扩散到腹膜,这无疑是并发了癌变腹膜炎。
查房时,直江叩诊他的大肚子,并把听诊器按上去听。当用指头敲打肚子时,肿胀起来的肚子发出明快的金属声。这就是所谓的鼓音,说明那里面贮存着大量的水。
叩诊之后,直江又把听诊器放到由藏腹上,当听诊器一接触到皮肤上时,就能微微听到腹水晃动的声音。声音只有这些,因为他除了吃流食以外不吃其他东西,所以从肠里传不出任何声响。
直江站着听诊,微微地低下了头。从旁看去好像他在侧耳倾听什么,某一瞬间又像是在倾听悄悄走近的死神的脚步声。
听诊结束,直江缓缓从两耳摘下听诊器,把胶管部分折成三折后塞进衣兜里。这时,护士把患者的腹带系好,把睡衣掩好。
“好吧。”
直江打了一声招呼,由藏在床上轻轻点头。也不问“怎么样啊”“何时好啊”的话了。
关心病状,询问情况的人都是家属、友人等第三者,患者本人和为他治病的医师都知道“死”的不可避免。这种事既不是医师向患者说出来的,也不是患者向医师问出来的。两者之间不需要语言,早就互相沟通了。
医师依靠理论和经验知道病情,患者从身体获得的实感中知道病况,两人虽没有交流病情,但都心知肚明。
现在,由藏已经明白了上次的手术毫无意义,但他并不询问医师,也不责怪无意义的手术。因为很明显那不是应该说出口的事,而是应该留在两者心里的事,这样,才得以维持心灵上的平衡。
倘若真的去问清缘由,会立即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怖。如果知道了,那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希望也会丧失。在“万一……”的蒙昧中,濒死的患者找出一条自慰之路,医师又在这种蒙昧中寻找拯救之途。
志村伦子因为由藏的事向护士长控诉是在离年末还有十二天的十二月十九日傍晚。
“那个老爷子最近有点怪。”
平时非常冷静的伦子那天一改常态,兴奋地说。病房休息室里除了护士长和伦子外,还有亚纪子等三个护士。
“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
“刚才,老爷子的病房铃响了,我就急忙奔去。在那里护理的老太太好像出去买东西了,只剩下老爷子一个人。”
伦子说着,别的护士也都停下手里的活听着。
“我问:‘什么事?’他指指下身说:‘尿尿……’”
“你给他拿着尿了吗?”
“是啊,我帮他放进尿瓶里,可一点也没尿出来。”
“是不是尿道堵塞啦?”
“我想不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护士长的小瘦脸盯紧伦子。
“他有尿时,可以尿出来。”
“那不是很好吗?”
“问题在于这几天他没有尿,也常按铃叫人。”
“也许因为病重了头脑不清晰,膀胱里尿多了也不知道。”
伦子两手扶在桌子上默默不语,后来小声说:
“那老爷子,老实说,他压根就不是要尿尿。”
“那是想干什么?”
“一说尿尿,我们就得去摸它……”
“摸?”
护士长反问,伦子慌忙把脸扭过去。看了这情景,护士长深深地点了点头。
“就是说,手要摸那玩意儿?”
“是的……”
“光是为这事叫你?”
“不光是这些,还恳求我给他做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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